第二十四章：留 (第1/1页)

    第一个孩子，叫汤素——素心纯净，明亮如初。

    汤素三岁时，正是牙牙学语的年纪，但她b同龄孩子更早掌握了笔。

    她Ai和一堆彩sE笔与纸张为伍，常常一待就是一整天，还不肯让人收拾她的作品，非得等她签名落款後才肯交卷。

    她画太yAn陪伴月亮，画爸爸温暖柔和，画mama拥有翅膀。家里的冰箱、墙壁、房门、玻璃，全都成了她的画布，无限的想像描绘不尽。

    「喜欢画画吗？」

    「喜欢！」

    「画画的时候开心吗？」

    「开心！b吃蛋糕还开心！」

    她问得温柔，语气里也透着欣慰。她早就看出nV儿对sE彩和形状的敏感，那种天真纯粹的沉浸，与生俱来的热Ai。

    汤故也注意到了。尽管工作忙碌，他对家庭的关照向来仔细。他开始安排私人家教，从基本线条、用sE、形T观察一点一点安排汤素扎稳根基。

    「不求她走艺术这条路，但天赋要好好呵护。」

    那段时间，家里的氛围安定而幸福，是她向往的家的模样。

    直到有天晚上。汤故坐在书房，她推门进入，他在沙发边，手里夹着烟，失魂憔悴。

    「老公，怎麽了？」她低声轻唤。

    汤故才回过神，想起手里的烟，cH0U了几口，迟迟没有回话。她心上一紧，坐到了丈夫身边，耐心等着答覆。

    又过了片刻，他身边的人终於说了句话：「我们……公司出了点问题。」

    他解释，是投资方临时翻脸，突然cH0U身，几个合作案都被搁置，公司现在资金链卡住，连下个季度的运营都成了问题。

    「那我去接戏，现在就找经纪人谈。」她拿起家用电话。

    他没有立刻答话，只是沉默着看她。

    她更急了：「要不先找朋友周转，我姊妹……」

    他摇头：「太慢了。」

    她搭住他的肩，看进他眼里：「那我还能做什麽？我什麽都愿意。」

    汤故和她对望了很久，最後竟然落下泪。

    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丈夫。他总是理X、稳重、洒脱，是那种天崩地裂都能稳住的人。可现在，他的脆弱让她心底发冷。

    她将他揽进怀中：「别这样……有什麽事不能说……老公……」

    他反覆说对不起，低声又固执，彷佛是喃喃自语。

    她的声音已然发颤：「你别这样……」

    半晌，汤故艰难地抬起头看她：「李制片……想……见你一面。」

    她心底的冷，冰封了那一刻。

    与李制作的会面之後，她没有多说什麽，汤故也没有再提。那之後，他们仍然理所应当地生活着，甚至更加亲密。

    汤故对她b以往任何时候都温柔，到了小心翼翼的地步。一点小咳嗽就赶紧找医生，一声轻叹就拍抚安慰，他总在她需要之前就给予回应，把一切都照顾得更为妥贴——

    他们心照不宣，那件事被藏进心里的暗格，上了JiNg巧的锁，雕刻笑容掩饰。

    nV儿汤素五岁时，天赋已经发展为难以忽视的才华。她的画越来越成熟，笔触自由而不失深刻的表达。

    汤故做起了长远安排：「明年送她去义大利，那里的资源b这里多，才华不该埋没。」

    「可是……」路可妍几次想反驳：「才六岁……」

    「每周都会回来一次，保母和生活老师都安排好了，你放心。」

    「那我陪着她。」

    汤故的笑意淡了：「可妍，留下来。你是我的太太，而我还在国内，不要丢下我一个人，好吗？」

    她哑口无言。

    他直视她的眼睛，诚恳温和地问着：「我是不是做错什麽了？」

    「……没有。」

    「我会照顾好她。那是我们的nV儿，是我们的全部。」他抚m0着她的脸庞。

    她说不出口——她想说，她不是不信他，而是她知道孩子太小、太孤单，太容易在被安排好的环境里，逐渐失去依赖母亲的本能。

    但她终究没再多说，只听着丈夫说：「我希望她飞，飞得远也飞得高，而我们能让她飞得不那麽累。」

    她知道，所以她不反对了。

    她只是，把心里空了的那块，留给另一个可能：「我想再要一个孩子。」

    「好啊。」汤故毫不犹豫，拢住妻子：「我也这麽想。」

    「不管是不是nV孩？」

    「只要是我们的孩子，男nV都好。」

    那年，她又怀孕了，这次是男孩。她想着，这会是不同的开始。

    不过日子过着过着，就是一个循环。

    汤故那晚回家，脸sE凝重，没等她问，就说：「你记得何出品吗？」

    她不太记得，娱乐圈里这些年的人名，来来去去，消融得b雪花还快。

    「他……想约你……见一面。」

    她整个人都僵住了。她怀着孩子，听着丈夫平静地说出这句话。

    只是对象换了，时间不同了，她的身分也变了——她不再是爆红的新人，不再是初为人母。

    她没有拒绝见面，也没有答应，她只是随丈夫安排。

    她变得更安静，所有声音都扔进了望不见底的心湖。她度日如常，照顾nV儿远程的生活、照顾自己、按时产检，该笑的时候笑，该点头的时候点头。

    只是再没人能读懂她的眼睛。

    她和腹中一点一点悄然长大的生命相偎相依，成为彼此的回音。

    孩子呱呱落地时，她看着他的眼底，映出久违的光，黑夜里又撒满繁星。

    这孩子没等足月便匆匆而来，赶在圣诞前三天报佳音。

    从此这天成了她唯一的圣诞节。

    他是汤向——心之所向，终归故里。

    汤故也很高兴，他说儿子像他，那双眼眸很有灵气。他说着未来的规划，说要如何培养儿子，说要让他和自己一样，懂得抓住机会，会看人、看势和看局。

    而这些话，听在她耳里，却是一道一道刮骨的风，在她身上搧出鲜血。

    她明白那不是期望，是诅咒。

    她不要他的孩子成长为——另一个汤故。

    她不要他学会JiNg明的笑、算计的眼神、温柔的残酷手段。

    她抱着汤向，看着那张纯净的天使脸蛋，一遍一遍告诫自己：「我要守住这个孩子。」

    不只是守住孩子的生命，更是守住他的灵魂。

    这次，她不会再错过，也不会再让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