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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流浪 (第3/5页)

无辜尸体。

    这时候医者庆幸神看不见,看不见遍地尸骸,庆幸他听不到,听不到哀鸿遍野,这样才能无忧无虑捧着花儿,踩到一截骨头时,会错愕地回头望自己,听到自己说那是树根,又开心地往前走。

    医者这时却没有跟上神的步子,他蹲在这具无名尸骸前,为其堆起一座坟冢,念往生咒。

    他已经做了很多很多次这样的事,为很多很多的人收敛骨骸,若这世道未平,他还须为多少人堆坟立碑。

    途径一座山谷,医者已经不能用树根木桩之类的去搪塞神,眼前之景,一副人间炼狱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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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到处都是斩落的头颅手臂,半截尸身垒在另一具残破的身躯上,淅淅沥沥落下一地的脏器,食腐的乌鸦在充满血腥气的上空盘旋,随时会俯身叼去一块皮rou,露出底下累累的白骨。

    “师亦你在这边等我,我很快回来。”医者想要独自一人去收敛那一大片的尸体,神却不乐意离开他,即便那边的味道令人作呕,他还是固执地揪着医者的衣摆,亦步亦趋地跟着。

    医者查看了一遍,没有活口,像是前几日有场大战,两军对垒,死伤惨重。残缺的尸首旁,绣有尹字的军旗浸泡在浓稠的鲜血中,另一方没有挂旗,却个个有把黑背大刀,散落在地,上面全是干涸的血迹,喉间或后心,刺着一只夺命羽箭。

    尸体完整的就地掩埋,尸身不全的,医者就会用义肢补全。神也在帮忙,医者要什么,他就从箱子里拿什么。

    神知道医者是在跟尸体打交道,腐烂的臭味盖过了,他喜欢的,从医者身上传来的草药香,他不喜欢,眉间就会有褶皱,精致的脸像个鼓鼓的rou包子,会冒热气,那是他在生的气。

    医者为所有埋在地下的人念完完整的一段往生咒,愿他们来世投胎别投在这乱世中,投个好人家,做个富贵闲人,不用身不由己。

    待一切做完,医者转头,看到气鼓鼓的一张脸,笑出了声,随后他仔细检查了一遍神的身体。随着他这一路在尸体中穿行,神的身上难免沾上一点不好闻的味道,脏污与血渍也黏在衣服上。

    “我们去洗一下吧。”

    听到这话,神的眼神亮了一下,明明是看不见的人,却总能把视线盯在医者身上,乖顺地被人牵到溪边,解了衣服,接到溪水里。

    医者掬一捧水,轻轻地浇在神头上,拿布巾由头脸往下擦,擦到那双手,从前几日就发现的异常显得越发明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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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双手快要跟神的身体长到一块去了,摸上去也不再是木料坚硬的质感,而是像凝脂那般的温软光滑,底下的双腿亦然,医者都能感受到神贴上来时,细腻的触感。

    神一把就搂住了医者的腰,让他惊跳了一下,手上的布巾被神夺走,往他身上招呼。

    神的眼前不再是全黑的一片,有一个rou色的模糊人影,他知道,哪里是肩背,是坚实宽阔的蜜色。哪里是胸膛,饱满结实,还带有几道深浅不一的疤。哪里是腹部,块块分明的肌rou上有个圆润的凹处,还有底下……被水遮掩住的底下……

    医者一把水泼碎了神眼前的景象,他又看不见了。

    医者抓住神作乱的手,他都摸到自己屁股和……那里,怎么还能让他摸下去。

    医者沉着脸,抢回布巾,把神擦了一遍,又把自己擦了一遍,换了衣服,再把脏衣服洗了,挂在树枝上,生火,准备烤干衣服。

    这么一番做下来,医者被摸了屁股的尴尬才算散了一些,再看怀里一派天真无辜,神色懵懂的神,医者也就不会乱想,用布擦着神半湿的头发。

    这个地方已经不能呆了,他们又该去哪里呢?

    医者打听过,现在的世道是何等的乱。南边的“王”,北边的“侯”,东边的“将”,西边的“相”,不管打着什么旗号,归根究底,是一群反贼在谋求朝廷上的那把龙椅。

    动乱之下,举步维艰,到时候,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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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医者想着,弄熄柴火,收起衣服,牵着神的手,随意选了个方向走去。

    06

    躲躲藏藏,兜兜转转,还真让医者跟神找到一条路,这路是通往…

    迎面的是咸腥的水汽,神不甚习惯地皱起鼻子,却被医者牵着,踩进一片沁凉中,小腿处,时退时进扑上来凉凉的液体,是水,流动着的水。

    接着,神被医者抱到岸边的礁石上,双腿还浸在水中,鼻尖被人点了一下,嘴里流进咸咸的味道。

    “师亦,听,这是海的声音…”

    神听不见,听不见医者所说的,海浪拍打在石头上的响动,看不到医者望见的景象,碧波荡漾,一望无际的海,映着落日余晖,呈现出碎裂开的金红。

    “没想到,我们会走到这里。”医者很是感概,感概着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巧合,也算是歪打正着,他还没让神看过海。

    医者在未对神说出更多的话的时候,海上传来了人声,几条小渔船,颇有种渔舟唱晚的意味。打头的人见到岸上有人,摇着船桨,往岸边来。靠了岸,晒得黑红黑红的渔民见医者两人看着面生,不是此地人,这天色看上去委实也不早了,便好心邀请两个人去他家,他说:“两位小哥,可是在找个过夜的地,若不嫌弃,可以去我家睡一晚。”

    医者本不愿,这人生地不熟的,遇上个杀人劫货的“水鬼”可怎么办,他是学过点拳脚功夫,不怕,神不行,他细皮嫩rou又身有残疾,还不得被人抓了去。他是要推拒的,奈何这膀大腰圆的渔民手快,拎了份量沉重的木箱就往他船上放,他还想伸手把神接到船上,神怕生地躲到医者背后,医者护着他,看向渔民,见这人眼神真诚,毫无恶意,蒲扇般的手还往前伸着,等两个人上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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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那就叨扰了。”

    “小事一桩。”

    渔民大哥是个豪爽性子,话也多,遇上个人就竹筒倒豆子般的把自己的底露个彻底。

    “我家就住前面那个岛上。”

    “岛上人不多,四五十户,都是祖祖辈辈住在那上面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村一般不让生人进的,但小哥你们两个很合大壮我的眼缘,大壮我就带你们上去了,何况…如今这世道,能帮一把是一把。”

    “小哥俩是逃难的吧?”

    医者刚想说不是,嘴快的大壮就打断他,拍拍他的肩,“别不信大壮我的眼光,看样子就知道,赶了老长的路了,等到了我家,大壮我给你们熬鱼汤喝。”

    医者感谢大壮的好客,想着上了岸,看能否给大壮干活抵债,那边撑船的大壮看着缩在在他怀里怯生生的神,问医者:“小哥,这是你弟弟吧,长得可真俊。”

    “是我弟弟,叫师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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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兄弟俩感情可真好,看你把他疼得跟眼珠子似的。”大壮深有所感,多说了一句,“我也有个弟弟…”似乎是想到什么伤心事,大壮自己就掐了话头,撑着桨,将船儿摇出去老远,唱起他们撑船时长哼的歌,也是医者他们在岸上听到的曲子。

    粗豪的嗓音,用此地的方言,唱着不知名的乡间小调,嘹亮欢快,医者听了一路,到了岸上。

    岸边确实坐落了一座渔村,高矮不一的房子,错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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