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生命的语言 (第1/1页)

    「我是夏天的幽灵，八月一过，我就会消失。」

    活力浸满全身，尤其是那双深sE的眼瞳，带着与苍白脸庞不符的缤纷笑意，渲染了周遭消毒水的气味。

    有些泛白的薄唇，笑起来时会露出一段贝齿。尽管与我一样身处在医院里，却丝毫没有被生命的凋零影响，反而像在冰天雪地里，盛开的一朵YAn红。

    如此猖狂的颜sE，正如她带着那稚气的宣言，走进我人生里的样子。

    某一个午後，街边的餐厅里，她恰巧身穿与去河边那天一样的蓝sE裙子，坐在我身畔，与我分享那手掌大的笔记本里，用铅笔描绘的小物件。

    「原本是想说······用写的好像能更JiNg确的G0u通，结果刚好看到这个本子，就想说带过来给你看看。」说着，她翻开其中一页，纸张从她的指尖滑过，擦出轻盈的声响，「我很喜欢画画，也很想跟你分享。」

    我移开在本子上的注意力，凝视着她被暖yAn的鹅h，柔和了轮廓的侧脸，还有唇角，那抹甜美的弧度。

    她看了过来，在我心跳漏了一拍时，将笔递向我，说道：「今天难得可以这样坐着好好聊天，我想多跟你说说话。」

    x口被温暖的情绪填满，似是棉花补齐了布偶内部後，能被拥在怀里的那种柔软。

    僵y的指尖接过了笔，犹豫再三，我在纸上写下：你为甚麽是夏天的幽灵？

    我想起自己与她说过，自己为何无法说话的这件事情，她却始终没有向我坦承，为何八月一过，她就会消失？

    她抿住红唇，似是有些难以启齿。

    见状，我急忙在纸上写下自己的想法：不想说也没关系，我不会做你讨厌的事。

    她忍俊不禁，故意扬高语尾：「真的？」

    我用力点头，极力表达这件事情，怕她信不过，又伸出小指。

    但被那双眼直视几秒後，我也随即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失态，慌张地想解释自己方才的动作。

    小指却被一GU暖意缠上，我发现这种小孩子般的碰触，竟也会使我感到悸动。

    「我知道你是很温柔的人喔。」像是早已看透我一般，她的眼里露着一抹得意，「所以我打算告诉你。」

    低头盯着杯里的琥珀sE茶水，她以轻柔的语调说道：「我mama，在某年夏天，因病过世了。」

    她与母亲的感情很好，为了不要让她太难过，她母亲告诉了她，一个关於夏天的幽灵，会永远注视着祂所Ai之人的故事。

    「虽然一听就是骗小孩子的，但我当时信以为真，想着mama一定还在哪里看着我，所以我并不孤单。」

    说着，她抬起头，望向窗外叶片在风中摇晃，再落到细碎的yAn光上。彷佛从中看见，属於她的夏日的幽灵，就在不远的地方。

    「我啊，活不过这个夏天。」回眸一笑，她眼底的柔情是如此清澈，透过视线流入我的血Ye里一般，引起我内心的波澜。

    x口的压抑感逐渐清晰，我意识到自己对她的心情，不同初识时了。

    「我觉得很可惜，因为······我至今都没有听过你的声音嘛！也还有很多地方没有一起去玩！」不悦的噘起嘴，她微微皱眉，又以一声轻笑抚平心情。

    「可是，如果我是以夏天的幽灵的身分的话，」她撑着脸颊，认真的凝视使我的心跳压迫到呼x1。嗓音一沉，她眼底却依旧不减笑意，「我不会後悔。」

    「即使这个夏天结束，我也不会後悔。」

    柔光下，属於我的夏天的幽灵，那双闪耀着宛如夜间星辰光彩的眼中，清晰的映出了我脸颊泛红的模样。

    回忆至此，我发现自己伸出的手凝滞在充斥着蝉鸣的空气中，一滴泪从眼眶溢出，落到脚下的石子上。

    「今天要去哪里玩？」

    「还要很远吗？」

    「河水真的好冰！」

    ——我不会後悔。

    此时，那些每当凝视着她，或日後再忆起那个夏天时，x口就隐隐作痛的感受，全都有了名字。

    彷佛被她拉着双手，我脱下鞋子，踏入河水中，冰凉沁入我的肌肤——我好像回到了那个夏天。

    她好像就在我身边，双眼盈满笑意的看着我。

    「你要好好活着喔。」

    像是在梦境中，遇见了她一般，模糊与清楚的界线中，她的话语透过河水的鸣声传过来。

    夏天的幽灵，用尽最後的生命，让我永远无法忘怀那个夏天。

    「谢谢你！」

    那天，她笑着回头，在落日的余晖里。

    我的内心盈满了甜腻与苦涩，但这次，我终於知道这是什麽心情了。

    这就是幸福啊。

    这是夏天带来的幸福。

    打从心底，感谢她出现在那个夏日的幸福。

    「谢谢你。」

    此刻，我笑着说道，在狭窄的蓝空下。

    她银铃般的笑声，将回荡在溽暑间。

    因为她是，夏天的幽灵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