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9章：心魔与蜜饯 (第1/1页)

    子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响，白瑛就睁开了眼睛。

    她蜷缩在床榻最里侧，牙齿SiSi咬住被角。寒气从骨髓深处渗出来，像千万根冰针在经脉里游走。左手的指甲早已深深掐进掌心，可这点疼痛b起灵根消融的痛楚，不过是杯水车薪。

    「第三十七次……」

    白瑛颤抖着m0出枕下的小册子，就着月光记录。纸张上密密麻麻全是日期和灵根状态，最新一页写着：「…冬月初七，水灵根残存不足三成，但师父今日寒毒发作时咳血减轻——值得。」

    笔尖突然在「值得」二字上洇开墨痕。她慌忙去擦，却m0到满手Sh热。原来不是墨水，是鼻血。温热的YeT滴在纸页上，将那些字迹泡得模糊不清。

    「不能…被师父发现……」

    她手忙脚乱地去擦，衣袖却带翻了案头的药碗。瓷片碎裂的声响在静夜里格外刺耳，白瑛僵在原地，听着隔壁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窣声。

    不出三息，房门就被暴力推开。

    「大半夜的——…」裴洛掌心的灵火照亮屋内，话尾突然哽在喉头。他看见白瑛正拼命用袖子抹脸，可那些血迹越擦越多，在苍白的脸上画出触目惊心带着蓝芒的红痕。

    灵火「啪」地爆响。裴洛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榻前，一把扣住她的手腕。灵力探入的瞬间，他瞳孔骤缩——白瑛T内的水灵根正在以r0U眼可见的速度冰消瓦解，残存的灵脉像被虫蛀过的树叶，布满孔洞。

    「《灵根消融记录册》？」裴洛从她指间cH0U出那本染血的小册子，声音突然变得危险，「这是什麽？」

    白瑛想抢，却被他单手按在榻上。册子哗啦啦翻到最後一页，那个拙劣的笑脸和「b师父少痛一次就是赚到」的字迹ch11u0lU0暴露在月光下。

    裴洛的手抖了一下。

    「胡闹！」他猛地合上册子，指节发白，「……到底是谁准你用这种禁术？《灵脉异变考》没告诉你灵根尽毁的下场？」声音中带着哽咽的颤抖。

    「告诉了啊。」白瑛仰起脸，嘴角还挂着血，眼睛却亮得惊人，「会经脉逆行，寒毒侵T，每天子时痛得想撞墙——」她突然笑起来，「和师父现在一模一样嘛。」

    裴洛的呼x1停滞了一瞬。

    他想起了师父故去的那个雪夜，自己也是这样蜷缩在路边。当时他觉得，这世上再没有人会为玄霄门拼命了。

    「蠢货。」裴洛扯过外袍裹住她，「灵根溃散不是儿戏。」

    白瑛突然剧烈颤抖起来。她弓起身子，指甲深深抠进床板。裴洛脸sE骤变，灵力汹涌灌入她T内，却在触碰到那些残破灵脉时被狠狠弹开——是禁术反噬！

    「师…父…」白瑛的瞳孔开始涣散，冷汗浸透了额发，「师姐的血…是蓝sE的…和师父一样…」

    裴洛的手僵在半空。

    「什麽？」

    「青纹剑…好多青纹剑…」白瑛陷入高热谵妄，SiSi抓住他的衣袖，「药田…师姐把我…塞进密道…」

    裴洛的血Ye瞬间结冰。三年前修真联盟围剿药王谷时，用的正是制式青纹剑。他低头看着自己袖口的云纹——当年玄霄门被迫参战，虽然只在外围布阵，但…

    「白瑛。」他声音发紧，「看清楚，我是谁？」

    少nVguntang的指尖抚上他的x膛，在触到锁骨上那道练剑时被她划出的旧伤时突然安静下来。

    「…师父。」她露出安心的笑容，「是…捡我回家的…师父…」

    裴洛x口像是被什麽狠狠撞了一下。他沉默地拧了Sh帕子敷在她额头，又从药柜最底层取出珍藏的雪玉膏。那是师父留下的最後一点家底，平日连自己寒毒发作都舍不得用。

    「张嘴。」

    药膏化在舌尖的瞬间，白瑛皱起整张脸。裴洛早有预料般从袖中m0出个油纸包，抖出两枚蜜饯，塞进她嘴里。甜香在唇齿间漫开时，白瑛突然睁大眼睛——这味道和她上个月偷偷埋在药碗底的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「师父亲手做的？」她含着蜜饯含糊地问。

    裴洛耳根一热：「…买的。」

    骗人。

    白瑛悄悄用余光瞥他骨节分明的手指，上面还有几道新鲜的割痕。後山的金桔树最近秃了一大片，原来不是被松鼠啃的。

    药效渐渐发作，白瑛的呼x1平稳下来。裴洛正要起身，却被拽住了袖角。

    「师父当年…为什麽捡我回来？」

    月光透过窗棂，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，像一幅相依为命的剪影。

    「…玉佩。」他最终生y地回答，「和师父的…很像。」

    白瑛笑了。她m0索着从腰间解下一枚玉牌，那是药王谷的弟子身份凭证。上头「悬壶济世」四个字已经模糊不清，她一直藏在最贴身的地方。

    「现在我和师父都有归处了。」她将玉牌塞进裴洛手心，「药王谷的训言…和玄霄门一样呢。」

    玉牌触手温润，显然被人摩挲过无数次。

    裴洛发现玉牌上除了药王谷的印记，还在旁边多刻了玄霄门的印记，手法笨拙却认真。玄霄门落魄许久，已经没有资金造新的弟子玉牌给新徒弟。

    「你…」

    白瑛已经歪在枕头上睡着了，嘴角还沾着蜜饯的糖渣。裴洛举起的手在空中僵了片刻，最终轻轻落在她发顶。

    「…傻徒弟。」

    窗外，雪又开始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