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 关于龙的择偶观 (第1/1页)

    房门外传来两个女人压低声音的交谈，在奥琉多重新闭上眼睛，努力回忆那个梦的内容时，交谈声也一直持续了下去。看样子伽洛梅斯与丽达太太相处得很愉快。

    只有在醒后，他才能将自己做的每一个梦的内容联系起来，并发现其中的某些要素何其相似。

    再愚钝的东西也该知道出了问题了。

    也许是伽洛梅斯的作用吗？《须知》中说，夜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，难道这就是了？但《须知》又说，晚上一定要睡觉或闭上眼睛，直到女神展示光明之面，这是否说明，委托人不建议他在夜晚直面伽洛梅斯，这会加剧她对自己的影响？

    奥琉多在床上伸了个懒腰，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坐起来。他全身的肌rou都很酸，仿佛真的被南瓜藤捆绑了整整一夜，但当他掀开衣服查看自己的身体，那些被玩过的不可言说的部位却没发生什么变化。

    他产生的下一个念头是：女神啊，不知道伽洛梅斯的丈夫每晚是怎样度过的。

    这个想法刚一冒头就被他摁灭了，该死，这不是一个收佣金做事的龙该好奇的事。但是话又说回来，丽达太太会被她影响吗？伽洛梅斯本人知道自己的能力吗？

    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，奥琉多又在床上呆了很久，脑子才彻底清醒。他从包里取出三枚银币，压在枕头下面，随后叠起被子出门。

    当他推开门，看见餐桌边的两个女人已经将盘子里的食物吃光了。红发的年轻女人回过头，朝他嫣然一笑：“你起得太晚了，先生，丽达太太新烤的派只剩下四分之一块了。还有……”她用手指了指奥琉多的胸口。

    他低头一看，才发现自己前襟的三枚扣子敞开着，裸露出大片胸膛。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扣着扣子走到桌边，“早安，两位女士。”

    丽达太太的态度明显比昨晚要冷静许多，在他进食的全程中都没与他搭过话。奥琉多对此有些忐忑，不知是否在何时惹了她不开心。

    他的疑惑直到离开这个村子时才被解开。

    伽洛梅斯说：“她想知道你是不是单身，因为她还有个小女儿在乌尔尼耶，没有结婚。”

    奥琉多顿时感到一阵疲惫，可见他在过去几百年中没少招架这种问题。

    “但是，我告诉她你已经有了一个未婚妻，让她最好对你死心。”伽洛梅斯用轻松的口吻说。

    “我有一个未婚妻？”

    “作为你的meimei，替哥哥拒绝他不想要的婚姻难道不是应该做的吗？”她的手放在龙背的骨刺上轻轻摩挲，让奥琉多的脊椎中产生一股莫名的寒意。

    “那真是，多谢你了。”龙说。

    “你听起来不太高兴，难道你其实很想娶一个人类妻子？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龙简短地回答。

    伽洛梅斯又问道：“我听到的故事里，好像从来没有成双结对的龙。你们是自然繁殖的吗？”

    “当然是。”奥琉多哭笑不得地说，“只是比较少。因为龙很少找到合适的伴侣。”

    按照这世界上最广泛流传的说法，龙是极端慕强的物种，它们只对和自己差不多强大的个体投以青眼。所以吟游诗人编造的龙与掳来的美人在一起的故事从未发生过。

    “真是挑剔。”伽洛梅斯轻笑起来。

    “对了，奥琉多。”她忽然想起什么事，“我们能去一下邮局吗，我想寄一封信回盐藻城。”

    “好的，另外，我也有个提议。”龙说，“在到达艾尔托因河之前，我们会经过很多人类聚落，为方便起见，我最好变成马驮着你。”

    邮局中，伽洛梅斯趴在桌上，读着信纸上歪歪扭扭的字：“亲爱的兰道，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，我已经来到了艾尔托因河畔。据说这条河的沿岸有许多智慧种混居的城邦，如果运气好的话，我应该能见到精灵、矮人，还有他们大名鼎鼎的工艺制品，就像挂在我们婚房中的那把银弓一样，我想我可以为它配一副箭筒和箭了……再见。伽洛梅斯。”

    接着她转过头向奥琉多询问：“我的措辞合理吗？”

    奥琉多看着她惨不忍睹的字迹，说：“需要我替你誊抄一遍吗？”

    伽洛梅斯露出带着些羞涩的笑意：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奥琉多接过羽毛笔，用流畅工整的字体将信写在新的羊皮纸上。伽洛梅斯扶着椅背，站在他身后安静地看着，直到快要誊写到落款时，她开口叫停：“可以把「再见」两个字替换一下吗？”

    “当然。你要换成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唔……每天想你并吻你一千遍。伽洛梅斯。”

    当她说出这句话时，奥琉多感受到一道宛如实质的火热、粘稠的目光凝注在自己身上，令他头皮发麻。他皱着眉回头，只见她一脸期待地望着他：“可以吗？”

    奥琉多沉默地点点头，将那rou麻得不行的话原封不动地写了下来，递给收发员。

    走出邮局大门，奥琉多的背部弓起，四肢拉长，变成了一匹毛色黑亮的骏马，它打了个嘹亮的响鼻，四肢在原地踏了几个碎步，适应新形态的运动方式。

    伽洛梅斯双眼发亮地走上前抚摸它的鬃毛，夸赞道：“你真漂亮。”

    下一刻另一个从邮局里走出来的人提醒道：“看好你的马，没有套上鞍鞯的坐骑不要在城里随便骑。”

    “请别担心。”马开口说话了，“我是个奥雷利亚人，不是动物，不会对城市的设施造成任何破坏。”

    对方露出吃了蟑螂一样的表情，嘟囔一句“该死的巫师”，快步离开了。

    伽洛梅斯惊讶地望着那人的身影，问：“他为什么是这样的态度？”

    “他们不常接触魔法种而已。”奥琉多说，“所有单种族聚居地的居民都或多或少对外族有偏见和敌意。”但他没有说的是，人类是相对来说最大惊小怪的智慧种，他们会将所有人形魔法种包括那些人类法师称作“巫师”，剩下的统一称为“魔物”、“怪物”。

    伽洛梅斯玫瑰花瓣一样的嘴唇撅了起来：“这是不是意味着，我们走在城里的时候你不会和我说话了？”

    “我想是的，至少在有人看着的时候……”

    又一个人走进邮局，马立即停止发言。

    她有些不悦，但暂时无可奈何。马跪下前膝，让她扶着他的脖子爬上去。

    “但是，你必须在投宿时以人的身份陪在我身边，晚上你也不准去睡马厩。”她抓着他光滑的鬃毛小声说，“我一个人很害怕。”

    马又打了个响鼻表示同意。他的内心有些无奈，她怎么好像一眼就看穿了他心里的小九九似的。

    不过值得高兴的是，接下来的几天他们都能住上旅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