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未能抵达的日子 (第1/2页)

    初夏。天气晴朗。

    踏入大学校门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旁的凤凰木，粉红得像少nV的腮红。风一吹，细碎的花瓣便如无声的cHa0水，悄悄铺满石板路。

    校门外人cHa0拥挤，黑sE学士服的人群里，父母们拿着相机，像在捕捉某种即将消逝的证据；有人抱着气球，有人捧着小花束，背景是凤凰木，花瓣在空中飘落，像羽毛，又像柔软的棉絮。

    「来来来，站过去一点，恭维，笑一下。」朋友把他推到中央，他勉强举起帽子，笑得有些局促，像一只被迫露脸的猫。

    「喂！从高一就说好要一起毕业，你现在可不能快哭啊！」旁边的同学大喊，声音里带着不耐，但又似乎怕他真的哭了。

    「我哪有。」恭维反驳，语气里却透着一点微妙的不舍。

    有人替孩子整理帽穗，也有人趁拍照的空隙，伸手m0m0孩子的发丝，嘴里低声嘀咕：「怎麽一下就长这麽大了。」恭维望着这些画面，觉得每个人都在告别，又似乎在迎接什麽新生。

    「欸，等一下！帮我跟恭维拍一张！」另一个同学g住他的肩，脸凑到镜头前。

    「笑一个，三、二、一——」快门声响起，他深x1一口气，把笑撑得勉强明亮。

    人声如cHa0水般涌动，而恭维却忽然意识到，今天并不是结束，而是一切的分岔口。有人要出国交换，有人已经上研究所，有人说要休学一年去环岛。每句话都是向外延伸的道路，越说越远，越说越亮。

    他站在凤凰木下，看着朋友们的脸上写满期待与兴奋，而自己心底像被什麽无声cH0U走。恍惚间，他明白，笑的方向各不相同。有人北漂，有人留在故乡，有些人，或许再也不会出现在同一张照片里。所有人都在走向未来，而这一刻，只是短暂的交会。

    「喂，恭维！」朋友拉回他的注意力，「拍完一起去吃饭喔！」

    「嗯。」他停了一拍才答，笑容仍在，但像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。

    然而，就在此刻，他的手机震动。起初，他以为是群组里的梗图，又瞄了一眼萤幕——是「mama」的来电。

    「g嘛现在打来啊……」他还笑着，准备用玩笑语气接。

    「喂？妈？」

    「你是家属吗？」陌生而冰冷的声音，急促，像冰刀割进耳膜。

    「你父母和弟弟现在在急救室，他们发生交通事故。」

    这句话像一把刀，直接切断了他耳朵以外的世界。恭维愣住，脑中空白一秒，背景的sE彩全被cH0U走，只剩下模糊的黑白轮廓。

    「……你说什麽？」

    他第一个反应不是问详情，而是本能地笑了一下，那种笑，像是怕自己承认什麽似的。耳边有人说话，叫他往中间站，有人喊「敬礼啦」，声音遥远，像隔着厚玻璃。

    凤凰木的花瓣依旧飘落，一片落在他的鞋面上，他却不知该怎麽做。x口像被狠狠掏空，呼x1非但急促，反而像停住。他甚至没感觉自己放开了手机，只听见自己的声音，轻得像别人说的：

    「爸、妈……？」

    在最热闹的笑声里，他的世界忽然破了一个洞，沉得无声。

    手术室的门紧闭，白sE灯光透过玻璃窗，像冷冰冰的日光照进恭维的眼睛。走廊里的时间慢得像融化的蜜糖，每一秒都拉长成无声的折磨。他坐在塑胶椅上，手指交错，却发现自己完全握不住什麽，像空气被指缝cH0U走。

    走廊的灯光闪烁，墙上贴着的急救流程图和提醒标语，在他眼里都变得虚幻，彷佛只是装饰。他能听见护士的脚步声，推车轮胎滚过地板的咯噔声，还有远处滴水声，像某种无情的节拍，提醒他生命在流动，而自己却停住了。

    旁边的长椅上，有人低声哭泣，有人按着手机，不停拨号。他望着他们，又觉得自己与这些人没有交集，那些哭泣不是为自己，而是为了自己能理解的世界；那些拨号不是为了安慰，而是为了填补无声的空洞。

    他握着自己的手，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