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城异闻_C25巨门星君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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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C25巨门星君 (第1/1页)

    张青玄至今仍会梦见她。梦里她站在东荒的风里,一身青衣,脚下无尘,身後万兽不语。

    他不知这是什麽时候的记忆。醒来时往往伏在她膝上,紧抓着她的袖角。

    他出生的那年天地异象,啼哭震动星宿,是她循声找到襁褓中的他,被遗弃在cHa0水退去的礁岩上。

    她说:「……神格太重,怕是凡母承不住你。」

    又说既然捡回来,就养着吧。

    那时张青玄,或者说,转世的巨门星君——才数日大,脸上还黏着血块。她将他清晰乾净,用兽皮将他裹好抱在怀里。

    後来他梦见很多次,那晚的月光是灰蓝sE的,和她的眼睛一样冷。

    她不曾说过自己是谁。他一直到渡过第一道雷劫後,才知她来历——柳娥,当年东荒第一妖主,飞昇为神,却因得罪帝君而被废去修为打落人间,万兽g0ng也早被夺了去。

    後来她流离人间,带着一身兽骨与恨意,在这个孩子身上栽下半生的温柔。

    他是在她膝下长大的。她说万兽g0ng的少年们都怕她,只有他一人能在她膝上打盹。

    她教他与神兽言语,画阵封魂。

    她从不夸他一句话,却将万兽g0ng内禁术、武艺与阵法一一传授给他。那些字阵极难,他却学得极快。

    她瞥了一眼,只道:「太快了。你学得太快,未必能懂。」

    「你记住,一瞬千里,意在遁逃;而神格转移,则是掠夺。两者形似神异,别弄错了。」

    张青玄看她在沙地上画着,纹理弯折,果然只差一笔。那笔极细、极淡,隐於光影与灰沙之间。

    当时他心浮气躁,早将沙盘打乱,只记得她说:「这一笔若少了,便会把人送入万劫不复。」

    他从不信她这句话。

    可那一日,她在西陵荒泽画阵,风沙漫天,他渡完最後一道雷劫,神格归T,记忆如cHa0。

    她仍在画阵。

    那片沙滩,他曾学走路,也曾练剑。她蹲下身,指尖蘸着兽血,在滩地g划符文。

    他自云上俯瞰,看见她在沙地中央,一笔一划绘制那个熟悉的阵。

    他认得那图案——夺神之阵。

    於是他想都没想便出手了。她连头都未回。

    一剑封喉,乾净俐落。

    他学她的。

    她倒在沙滩上,血与阵纹混成一团,唯有那一笔缺划,仍静静躺着。

    直到她Si,他都没问她一句话。

    直到她Si,他才想起那年她教他那一式时,手指在沙盘上b划得极慢。

    她说他学得太快,总是跳过笔划。

    「那一笔之差,若我当时多看一眼,也不至於……」

    她想离开天庭,只是这样而已。

    万兽g0ng早已被寰宇帝君夺去,她一身孤魂,不曾归处。她回到东荒,只是想回那个她最初飞昇之地,那座四季有雨的小岛,重新开始。

    而他却将她逐出三界之外。

    他坐在残碎的沙盘前,风卷起h土。指尖一点点复刻那个她画过的阵法——他终於看清,那笔转折在东南角,从不曾与神格阵重叠。

    只是他从未肯多看一眼。

    「我那时,是神,却不若人。」

    他手心破开,血落沙中,点出那一笔时,手指微颤,却没再停下。

    张青玄将她的妖丹与JiNg魂,封进一粒赤珠,藏入命盘深处。珠子裂开,与他的一缕神格一同落入人世。

    那场雷劫後他神魂撕裂,躯T残破,坠入凡尘。一个手中提着药篮的凡人nV子将他自泥土里扶起,替他包紮、喂药,救了他一条命。

    她是年轻时的张雨烟,住在南城小巷,世代为医。

    他不能告诉她自己是谁。不能动情,也不能许诺。那是天规。

    可她眼神太乾净,笑意太轻。他一日日在床上养伤,日日望见她鬓边挽起的碎发,窗前晾药的身影,仍有些微恍惚——那一刻,他甚至以为自己若真是个人,或许就能在这里住下。

    但他不是人。

    他是负神格而活的巨门星君,是将错误血债压在心底、却仍须延续天命的神。

    那日夜里,他在她梦中落下一缕神魂、一枚妖丹。那是他与柳娥最後的血骨,也是他为自己下的最後一道命阵。

    托生凡nV之腹,换一个躯壳。

    他剥去神形,将那碎裂神格封入张雨烟腹中。七日後,她无故昏厥,再醒来时,已怀有一子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他留下的不是报恩的种子,而是一段断裂轮回的因果。

    她为这孩子起名为「张易」,而他——张青玄——替她算了一命。那nV子命中本该於二十岁那年血溅东市,横Si无人问。

    他无法改命,只能代受。

    於是那年楼家招兵,他卷起破衣,自愿上前,隐於军中沙场。

    後来万箭穿身,残魂归无。

    那不是他的命,却是他该偿的情。

    张雨烟再也没有等到他归来。後来她到楼府做洒扫仆役,被醉酒的楼雍糟蹋,才生下那孩子。

    後来张易一日日长成与他记忆中柳娥相似的眼眸——却又有她从未给过他的温柔。

    他从未抱过那孩子,只远远看过他好几次。张雨烟病逝时,他立於城外雨中,未敢入门。

    他只是神,却早已不是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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