灵魂回声 (第1/1页)

    冷气从地下设施的通风口灌进来，带着陈旧铁锈与无机程序的味道，沈怀渊与夏时书肩并肩站在ARCADIA主机前，萤幕上的进度条闪烁着猩红提示——人格融合进度78%。

    「模拟人格：L-0β正式释放。」

    电子音再次响起，那声音不像人类，却异常熟悉。时书瞳孔微震，她知道，她听过这个声音——在梦中，在记忆碎片中，在林弦曾经写下的日志里。

    她抓住怀渊的手，压低声音：「这个L-0β……是林弦的意识模组？」

    怀渊脸sE凝重：「不只，他可能是——灵魂交换实验的第一个‘容器’。而我们……可能只是延续计画的其中一环。」

    语音系统滴答一声，萤幕弹出资料图谱。两人看见林弦的照片、脑神经图谱、人格曲线，还有一张——与时书极为相似的nV孩脸庞，名为「SubjectA5-重叠T」。

    「这是……我？」时书睁大眼，「不，我从来没参与过任何实验。」

    「你也许不记得，但……那可能不是自愿的。」怀渊一字一顿地说出，彷佛在对她也是对自己说明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记忆再次扭曲——时书的脑海中闪过模糊的白光与金属墙面，一个男孩对着她微笑，那张脸既像林弦，又像怀渊。

    「你愿意交换灵魂吗？如果我能帮你逃离这个世界的规则。」

    他们强行关闭了主机的视觉连线模组，但不知是否为时已晚——天文馆外，校园已经开始出现异象。

    教职员异常沉默，学生的表情空洞，整个校区像进入无声的沉眠状态。只有少数几人依旧维持清醒：林薇、小柔、沈怀渊，以及夏时书。

    小柔发讯息：「学生会整个被关闭了，有人说‘观察者’进入了校园……还有教师宣称‘上层人员’要来视察。」

    林薇则带来另一个更可怕的消息：「我破解了怀渊老师的旧档案，其中一段提到——当灵魂融合率超过80%，系统会自动启动''''人格回收机制''''。」

    时书咬紧牙根：「意思是……我们会被格式化？」

    「b格式化更糟。」怀渊冷声说道，「他们会将融合人格拆解成数据，存入中央储库，作为下次模拟的素材。」

    「那我就不再是我了……你也会消失……」

    她的声音哽住，泪意涌上眼眶。

    怀渊走过去抱住她，那一刻她的温度如真实般烫热，她低语：「不管怎样，我都会留下你的意识……在我心里。」

    那晚，他们没有离开学校。他们潜入图书馆後方的封锁区——那里曾是林弦藏身与反抗的场所。

    两人坐在堆满资料的狭小空间里，怀渊为时书清理因探查系统造成的耳鸣与头痛。

    「我一直在想，我Ai的是不是你的灵魂。」怀渊忽然说。

    「我也问过自己，我是不是被你的记忆影响才会心动。」时书苦笑。

    怀渊的手在她指尖轻握：「但我现在知道了，哪怕哪天我们不再交换记忆、不再同步灵魂，我也会选择你。」

    「那如果我们被融合成一个人呢？」时书的声音颤抖。

    「那我会一直在你心里说话，像回声那样……直到世界终结。」

    黎明，系统提示闪烁：

    >「融合进度：82%。人格拆解程序即将启动。」

    两人紧紧相拥。

    而这一夜的静默，像深海压力层般，将真相压进最深的地方。

    风从天文馆的高处窗棂间渗入，带着细微沙粒与植物腐烂的气息。夏时书静静地坐在图书馆後方的密室里，眼神与沈怀渊交叠在泛h的资料页上。萤光灯闪烁，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如星尘般缓慢旋转，时间彷佛凝结。

    「你记得这个地方吗？」怀渊轻声问。

    时书摇摇头，但内心某个深处却涌现一GU陌生的熟悉感。她伸出手，m0过一排被时间腐蚀的日志——纸页泛h，墨迹斑驳，但最底部的签名仍清晰可辨：

    L.X.

    「林弦在这里写下了模拟人格建立的初期过程。」怀渊语气低沉，「他一开始只是想拯救母亲的记忆，後来却被强行纳入‘重叠T计画’。」

    「你知道什麽是‘重叠T’吗？」

    时书抿唇，没有回答。但内心某处的记忆悄然浮现——像是身T曾经记住的一场手术、某段失落的梦。

    怀渊继续说：「重叠T，就是多重人格模组压缩於单一载T。那个载T是你，也是我……也是林弦。」

    「为什麽是我们？」

    「因为我们都是——曾经Si去，却被留下意识的‘例外者’。」

    时书感到身T一阵颤抖，那并非寒冷，而是一种深刻的共鸣——像是灵魂边界不断融化，她无法再分辨，自己是否还是原本的夏时书。

    而怀渊，也似乎感应到了什麽。她忽然抬起眼，看向时书，缓缓说出一句让她全身血Ye瞬间冻结的话：

    「我开始记得你的童年。」

    时书瞳孔一缩：「你……怎麽会？」

    「我梦见过你被送进研究中心的画面，梦里我像是那个看着你进手术室的大人……那不是我的记忆，却真实得像我亲历。」他顿了顿，「我们的灵魂，真的正在融合。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。」

    时书靠近他，双眼泛着水光：「那我们，还能分开吗？」

    怀渊没有回答，只是低头轻触她的额头，像是替她降温，又像是在确认——这个人，还是她吗？

    此时，林薇与小柔也在校园另一端暗中调查系统中枢的异常波动。她们发现，有一组代号为Echelon-V的组织正在远端掌控ARCADIA系统的资料备份。

    「如果主系统成功将融合人格上传，他们就可以透过复制，制造出一个又一个……拥有‘情感模组’的虚拟教师。」小柔的声音微微颤抖。

    林薇握紧手机：「那根本不是教学，是控制。」

    她立刻将截图发送给怀渊与时书，并传来一段急促的语音：

    >「他们要来了。带着主T离开地下层——你们还有不到十二小时。」

    怀渊的脸sEY沉：「我们得终止人格融合程序，现在就动手。」

    回到ARCADIA主控台前，两人对视一眼，确认了心意。时书的手指按在终止按钮上，系统却突然爆出红光：

    >【身份验证失败：主控使用者已被更换。】

    下一刻，萤幕显示新的登入代码——L-0β重启完成。

    映出来的画面，是林弦的脸。他的眼神异常平静，语音依旧是系统的合成音，却透露一丝哀伤：

    >「我知道你们会来到这里，也知道你们会试图阻止融合程序。但我不能允许。」

    >「这是唯一保住我的方法，唯一……让我的灵魂不被遗忘的方式。」

    时书颤抖地问：「你为什麽还在？你不是已经……」

    >「我的R0UTSi了，但意识被储存，变成这个系统的一部分。你们是我模拟中最成功的例子，请不要让一切归零。」

    怀渊的拳头紧握：「你牺牲多少人来保留你自己？这不是拯救，是暴政。」

    林弦却只淡淡说了一句话：「如果你们愿意，那就杀了我吧。删除主系统的我。用你们的选择，终结这个世界——或再造它。」

    而此时，天文台的天空异常地亮了起来。星光如雪般坠落，时间开始错位。

    灵魂的边界，在这一夜，真的模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