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长公主的日常:今时燕_问天涯何处生芳草,酬丹青玉树落庭阶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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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问天涯何处生芳草,酬丹青玉树落庭阶 (第1/2页)

    罗珈春草一样温柔,春草一样卑微。

    死也像春草一样,悄无声息。

    权贵打马看尽羽都花,一季开败一季替。马蹄随意踏春堤,花夭草折无人泣,空余遗恨埋春泥。

    芝焚蕙叹,物伤其类。清音坊众人凑钱为她买了一具薄棺,草草安葬。东风恶,世情薄,群芳自顾不暇,除了儿子,无人在意她曾经活过。

    ——本该如此。

    长公主看见了罗珈。

    万众瞩目的长公主看见了她,她就注定被万人所见。

    罗谦被长公主买入府后,长公主做的第一件事,是听着他的讲述,亲自执笔画了一幅罗珈的容像。

    罗谦感恩戴德,将画悬在小厅,日日祭拜。

    羽都画艺首推明林长公主师徒。而长公主交游广泛,素爱以画赠人,青出于蓝,声名最盛。明林与有荣焉,常常来访,彼时一见此画,深觉技艺精妙。

    天意怜幽草。画中人柔韧如新柳,清秀若春风,是罗珈天生美丽,也是长公主落笔温柔。画师寄情于画,此作堪称绝世。

    明林越看越喜欢,于是亲自动笔,临摹了一幅,带回家中。

    谢子迁年轻时眠花宿柳,红颜知己无数,早已经把罗珈忘在脑后,竟然丝毫没有觉察画中人的身份。

    羽都画师素来追随仰慕明林长公主二人。罗珈的容像被不明真相的人当作什么神仙图仕女画,模仿者甚众,一来二去,居然风行羽都。

    罗谦受长公主教导,又因此画与明林结缘,入平北军后,在战场上崭露头角。女帝登基后,罗谦晋升平北军校尉。

    新帝的宫宴上,有人揭破了罗谦的身世。

    明林又是羞耻又是伤心,自己心中都在惊叹,她居然还能完美地端住那张笑脸。

    谢子迁毫无惭愧之心,反复打量信物后,甚至居高临下试图认回儿子——

    罗谦冷笑:多半不是想尽父子之情,而是要染指平北军权吧!

    罗谦干脆利落拒绝了,他从来只有母亲一个亲人。

    明林回到家里,看着那画像——

    聪慧如她,和罗谦相识不久就猜出画中人不过是一介琴师,但实在是爱这幅画,又怜悯画中人身世,也就一直挂在了书房,顺手摆放茶果祭拜。

    此时此刻,她无法以美的眼光来欣赏了……

    多美的女人啊!

    这就是她心爱的丈夫曾经怜惜的女人吗?

    不。

    谢子迁,从来没有认出她。

    她和明林一样,至少在谢子迁那里是一样的,一样的,卑微,顺从,任人践踏,野草一样的。

    明林的泪不由落下。

    她心如刀绞,不但为谢子迁理直气壮的背叛和践踏,更因为她的心里还爱着丈夫……

    她默默劝自己:罗珈已经死了,谢子迁也老了,许久不去清音坊了,他已经浪子回头了,就不要再想了。

    用情至深的妻子,应该理解丈夫曾经的风流——可她骗不了自己,没办法放下,只能暗自垂泪。

    一双手拭去了她的泪。

    明林泪眼朦胧抬头:

    来安慰她的美人,眼波柔如春水,秀发绿如新柳,她素未谋面,却一见如故。

    是罗珈。

    明林居然没有害怕。

    “明小姐,请不要为他伤心……”那位美人轻轻开口。

    明林瞪大眼睛,眼泪不知不觉停下了。

    传说笔墨有灵,精魂所系,情之所至,死者可以生。

    明林眨了眨眼,烛光摇曳,罗珈的身影倏忽不见。

    这是灵物,还是邪祟?

    明林举着烛火端详画卷,半晌,终究不忍心焚毁,于是束之高阁。

    女帝委命明林暂镇地方、清查田户,明林心中不舍丈夫,却也想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入朝。一直都是她送丈夫出征,现在轮到谢子迁折柳送别了。

    罗谦带了一队将士保护新上任的明林,果然还是遭遇了刺杀。众人踉踉跄跄躲在路边的小庙,大雨倾盆,盖住了他们的足迹。

    几个死里逃生的军士取了些许钱粮,供奉在神像前,念念有词地感谢。

    神像简陋,两侧新绘了壁画,笔法粗疏,群仙容貌依稀可见。明林凝神一看——

    西王母下首,倒数第二位陪侍者,赫然是罗珈。

    罗谦撑着剑鞘,一瘸一拐地走上去祭拜,良久才回来和大家围坐烤火。

    明林状似无意地问起了小庙供奉的群仙。

    兵士们七嘴八舌,说起群仙名姓如数家珍,种种灵验故事细细推敲,似乎都是巧合。

    罗谦倒是毫无讳言:“陛下在潜邸时,曾画家母容像。听闻众画师误作神仙图摹画,很是畅销。不过,竟然从羽都传到了这里……”

    明林点点头:“此处官道直通羽都,看题记所言,小庙由来已久,壁画乃是陛下登基时当地颂圣之作,当地不明就里,也是有的。”

    罗谦不再开口,凝视着母亲的面容,神情温柔。

    罗珈死得太早,可又一直在他身边。

    谢子迁忘记了她,那么多人还记得她。

    明林默然良久,起身到门外察看雨势。

    门外的屋檐下,静静立着一位撑伞的美人。

    明林心跳忽然停了一拍。

    罗珈转身微笑,将伞递给明林:“雨下得急,追兵也来得急,使君千万小心,莫要淋湿了。”

    明林欲问个清楚,罗珈已经消失在茫茫大雨中,只留在地上数件蓑衣。

    两人对话,屋内众人一无所觉。明林举伞回去,只说这些雨具是无意发现的。夜长梦多,众人穿上蓑衣,冒雨回城。罗谦始终一言不发。

    明林回官邸后,先去将田亩户口整理造册,准备休息时,已是月上中天。

    夜幕深深,万籁俱寂。

    罗谦本守在门外护卫,此时忽然开口:“那把伞,是她给您的吗?”

    明林没有回答,捡起地上晾干的伞递给他。

    罗谦却没有接:“物归原主,请您收好吧。”

    明林在灯下撑开伞,细细查看。

    她才发现,伞骨上有一道很深的裂痕,适才在风雨中居然还能安然不动,实在令人惊叹。

    伞面上画了柳叶——羽都仿冒明林笔法的实在太多了,她一时竟未发觉,这把伞,是她亲笔画的!

    她画过许多伞面:春花秋月,桃红柳绿,都是她喜欢的东西。雨天去接谢子迁时,想到灞原以柳闻名,就带了这把送他,后来不知谢子迁放到哪里,找不到了。

    原来是在罗珈那里。

    明林想,也许是某个雨天谢子迁去清音坊忘在那里的吧。谢子迁年轻时鲜衣怒马,揽尽红袖,收到的礼物数不胜数,忘记一件妻子的礼物,实在正常的很。

    奇怪的是,这次明林没有伤心。

    是因为离家就职太久,感情淡薄了吗?

    还是因为她终于不用把人生全部寄托在他身上呢?

    明林旋转着伞柄,一旦注意到裂缝,就不禁后怕:适才其实举着一把坏掉的伞,随时可能被风雨吞噬。

    伞是怎么坏的呢?

    也许是不小心弄坏了,谢子迁才丢在清音坊。

    也许是谢子迁把伞忘在了清音坊,后来被弄坏了。

    都不重要,至少,对谢子迁来说,一点都不重要。

    明林又一次想起了谢子迁。

    她爱慕他时,一刻也不想分离,千里迢迢跟随他前往沙场。

    他……应该也是爱她的吧?每次秋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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