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屿的三月_第五章「oo-oo-」「Yao」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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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五章「oo-oo-」「Yao」 (第4/4页)

门到底,车子的引擎嘶嘶咆哮,如一发Pa0弹般如箭离弦,时速八十公里,树影yAn光草地电线杆通通一掠而过,被速度拉成一道模糊的残影。

    每次都是这样,杨曦遥喜欢开快车,她说,她以前在台北曾经开哈雷机车跟人飈车。在这边时速八十公里只是小菜一碟,根本不算什麽飈车。

    「问题是,我没有打算要飈车啊!」曹远东在後座拼命大叫。

    「呜呼!」杨曦遥直接无视,在风中豪爽大叫,曹远东的双手本来扶着机车的後方,早就吓得抱着她的肩膀,杨曦遥只是在风中哈哈大笑,心想怎麽这个人这麽没用。

    「你很快就要回香港了,是吧?」杨曦遥在风中大叫,声音一出就被风吹散。

    「嗯。」曹远东望着前方,他忽然发觉,这里的一切,甚至杨曦遥,於他而言都只是短暂的存在。宛如一个有限期的梦,只要限期一过,这里的景sE就会失去魔法,不可抗力地像昆虫脱皮般卸下外壳,深藏在里面的石屎森林会浮现出来。

    「时间过得好快。」曹远东说,这段日子啊,若果不是杨曦遥,也许他还在大岩洞独自哭着、也许整个世界,可能就只有这块岩石知道他有多难过。有时他觉得自己是摊在路边的一棵含羞草,但因为她,它才得以伸展在yAn光底下。

    杨曦遥看着风中的景sE,其实她又何嚐不是这样想呢,来到兰屿快半年了,大家都觉得她独来独往,坚韧,冷酷帅气,几乎没有人问过她是否真的如此。好像某种约定俗成,别人认定了是这样,而她就有某种义务担任扮演这种角sE。

    高速中,只有远方的东西仍然静止不动,b如天空,b如大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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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「嘿,我们去那个地方吧。」

    兰屿八代湾的公路旁边,伫立着一块矮细的石碑,刻着「青青草原」四字,石碑不怎麽明显,若果不留心看,几乎就会错过。「青青草原」处於岛的南方,面朝太平洋,沿着碎石径慢慢地走,路会带领你到海边,每天太yAn都会在这里沉进太平洋。

    这是兰屿最佳看日落的地方,四月至九月,人头涌涌的盛况,让人错觉自己走进了露天菜市场,那种情况已不是看日落,而是看人类大迁徙。

    而三月的兰屿,没有任何旅客,日落显得份外的静美。两人穿过长及腰的杂草,碎石一路延伸,直至近海的崖边,找了一块平滑的石头坐下来,目光放在遥远的天际,夕yAn正在缓慢地下沉。

    光才是最大的魔术师,夕yAn将兰屿的所有东西都包裹着闪耀的金h,花树、羊群、矮草、灌木、叶子、电线杆、凉亭…所有东西镀了一层灿烂的h,像金子般闪闪发亮。

    「不知道阿汉在美国过得怎样。」曹远东想着,他没有去过美国,他总想知道在美国看一场职业篮球场是什麽感觉。

    「前几天他有打电话过来,发哥有跟他聊了一阵子,好像过得不错。」杨曦遥说,不知道美国的夕yAn是怎麽样。

    两人安静了一段很长的时间,谁都没有说话,但两人却能听见夕yAn的声音,原来日落也有声音。

    「回到香港,我想我再没什麽心情再去看云看花看草看羊了。」曹远东看着日落,美好的东西总是短暂,所有旅程都会有终结的一天。

    杨曦遥看着远方说:「我问你一个问题喔,我在想一件关於离别的事,假设喔,假设我们是情人,然後你会离开兰屿对吧?那到底是你会b较难过,还是停留在原地的人b较难过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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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「应该是原地的人b较难过吧,始终会睹物思人,像你每次来青青草原,也会不由自主想起我吧,假设我们真的变成了情人。」曹远东想了想说。

    「可是离开的人也很痛苦吧,那些东西都距离你这麽的远。你也许会想起青青草原的日落、一起出海潜水的yAn光、更多更多,但你只能无助地困在一座座的摩天大厦里,然後你会很想念我,却苦无出路。」杨曦遥试着情景代入。

    「可是你在兰屿看着桃花仍旧,面目全非,不是应该更感概吗。」曹远东问。

    「我在这边有什麽好感概,反而你在那边,连一点回忆的凭证也没有,一定会加倍难过地想念我吧。」杨曦遥好像y要觉得离开的人b较难过似的。

    两人互看了一眼,突然间有点不好意思,像发现了什麽不恰当的事,耳根泛起了热意。

    h昏的天空,远方有一道银白sE的飞机云悬在半空,像在半空中划了一道浅薄的银光。杨曦遥指着它说:「我喜欢飞机云,在一大片天空中,突然有一道浅浅的划痕,好美喔,以前我会慢慢看着它,直至它消散。」

    曹远东看着飞机云,浅浅的,喷S式飞机在空中留下来的一道轨迹,就像什麽东西要飞出天际,直达宇宙一样,而在飞机云的旁边,一台德安航空的小型飞机在空中缓缓飞过。

    「你很快就跟阿汉一样,坐这种小型飞机离开兰屿了。」杨曦遥说。

    不知道为什麽,话题绕来绕去还是回到分离。

    「我每一次坐飞机的时候,都会想会否发生空难。我知道飞机的失事率其实很低,我知道我知道,但每次坐着这样一部大型的金属T飞在半空中时,都总会觉得不稳妥啊。以前我都觉得发生空难Si去,其实挺不错的。」杨曦遥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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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「为什麽?」曹远东问。

    「因为乘坐飞机的时候,心情都是轻松愉快的,这样开心地出发,然後突然Si去不是很bAng吗?而且有很多人陪你一起去Si,一点都不会孤独喔。」杨曦遥煞有其事地说。

    「嗯。」曹远东应了一声。

    「你不会教训我,责备我不珍惜生命吧。」杨曦遥笑笑问。

    「不会,你虽然不看重生命,但你b许多嘴巴说生命可贵的王八蛋更认真地活着。其实啊,生命有什麽珍贵呢,我们本来就是一粒星尘,没有人们所说的珍贵。而且,Si掉b较轻松是真的,我们都知道,活着才是最困难的事;生存才是最折磨人的玩意。」曹远东看着远方的飞机说。

    「我不喜欢将生命说得高高在上的人,我反而觉得,将生命看得没有什麽太大价值的人,但仍然愿意活下去的人,更显得高贵和难得。」他补充多一句说。

    杨曦遥在旁边听着他认真地说话,不知道为什麽,这番说话平实地打动着她内心某个地方。她看着他脸上的神情,忽然间察觉眼睛有点离不开他。

    「你走了之後,要好好照顾自己喔。」杨曦遥将视线看回天空。

    「我会好好照顾自己,为了自己,为了许靖怡,也是…」曹远东说。

    「嗯?」杨曦遥问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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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「也是为了你吧。」曹远东说。

    杨曦遥噗嗤一笑,心底却漾起一阵波动,她晃着脚开玩笑说:「g嘛,你想问我借钱喔。」

    「我是认真的啊,你对过我的善意,我会放在心底,然後好好努力。」曹远东这次索X直接了当。

    杨曦遥什麽话都没有说,她眯着眼睛凝望远方的h昏。

    有时候,愈认识和了解一个人,愈能发觉对方的美。在夕yAn的余光之下,两人互相凝看,才察觉好像有一段很长的日子没有细看任何的一张脸。这刻,时间彷佛停顿下来,yAn光g勒出收藏在瞳孔里的光,突然发觉那一点藏在深处又细微的光,竟是如此的美。

    他的左手与她的右手,相距着一个拳头的距离。不知道为什麽,他觉得自己的手此刻像一只寄居蟹,而她的手是一座温暖的y壳。

    太平洋慢慢吞没了夕yAn,两人骑着机车回民宿,在三月的风中,在无声无息的某种牵引下,身影贴得相近,在伸出手便会触碰到彼此的距离下,两人嗅到了春天花开的气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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