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｜降Ａ小调：一朵下雨的云 (第1/1页)

    落幕的更衣室里，从喧哗到一片静谧，大部分的人都已离开，只剩两三个人还在整理。

    「暮云，要不要一起走？我跟其他人要去吃宵夜。」说话的是宜晴。

    虽然已经换下演出的服装，脸上的妆和发型，还是让宜晴外型显得很出sE。

    「我……等一下好了。」暮云回答。

    「等……等谁呢？」宜晴意有所指地说。

    暮云边收拾着东西，表情愉悦，但没有回应。收拾好乐器，换下表演服装後，他想去找子昙一起离开会场。

    「如果你是在等子昙的话，刚刚她被学长叫出去了，应该在舞台那里吧！你继续等吧，我先走了！」宜晴离开前对暮云说。

    紧张的夜晚终於结束了，支援学长音乐会的任务也告一段落。刚刚开场前，子昙说不饿，只吃了一个御饭团，现在应该饿了吧？不然约她单独吃宵夜好了。暮云一边盘算着，心情轻松愉快。一走到後场接近舞台的地方，刚好看见子昙走向舞台另一边，而站在那里的人，正是誉辰学长。两个人才刚碰面，正在对话，距离虽然有点远，他看到学长表情轻松地微笑着。暮云不知道为什麽突然紧张起来！他不想偷听，但光是看到他们两个站在一起，就已经在意的要命！这些日子的排练，让子昙和学长两人的互动亲近不少，到底学长有什麽要单独对子昙说的话？还是像大一成发会那样，又要送子昙具有暗示意味的礼物？他走到距离舞台最近的布帘後面，已经不能再靠近了。

    「……不只是音乐，这绝对是我在台湾最bAng的表演……」

    啊？只是在说演奏会的事吗？暮云稍稍放心了。

    「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……其实，这次毕业音乐会，找国乐社来协演，是我的私心。……认识你这段时间後，我渐渐喜欢上你了……原以为我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，喜欢这种感觉太累了，我也很抗拒，但是因为喜欢你，让我的音乐又有了生命力！」学长的声音温暖又有磁X，透过舞台的回声效果，在落幕之後，安静的演艺厅里听得十分清楚。

    暮云看见子昙双手摀着脸，肩膀渐渐地抖动着，她哭了……

    他此时有如五雷轰顶一般，嗡的一声之後，脑中一片空白。

    这……学长是对子昙告白了吗？就在他毕业音乐会之後？不得不承认，今晚的音乐会太完美了，无论是乐团演奏、学长独奏的部分，或是他带领乐团指挥的部分，都可圈可点。悦耳动听的旋律，加上每个声部与乐团间的融合感，还有独奏时全场安静的余音回荡，都让人像是被音符环绕着。这样美好的夜晚，集所有优点於一身的学长，除了他的音乐在舞台发光发亮，外表还兼具明星气质，居然趁现在这个时刻……他太卑鄙了！怎麽可以趁这个时候告白……

    他看见学长举起了手在子昙头上，像是要安慰正在哭泣的子昙……

    「我能喜欢你吗？……我不知道能喜欢你多久……」

    够了！

    听到学长对子昙的告白，暮云咬着牙，脚步沉重地转身离开舞台边缘，他不想继续看到他们两人，太让他……揪心了。

    离开舞台前，他不甘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子昙，子昙就在此时伸出手，主动牵起学长的手……

    她接受了学长的告白，牵起了他的手。

    她感动得哭了，在学长毕业音乐会上，回应他的告白。

    他替刚刚看到的画面一一下了注解。

    那一幕幕像针一样慢慢扎进他x口，他感觉眼前发黑，喘不过气来。学长对子昙那样温柔的眼神、子昙深情款款地牵着学长的手；学长告白後的微笑、子昙喜极而泣的眼泪……都是他从没想过会看到的画面。

    这样的夜晚和气氛，也许，她是被学长感动了吧？暮云不知道是怎麽走回舞台後方的休息室的。耳中不断回想起刚刚学长对子昙的告白。此时想起学长曾对他说过的话：「你怕她被误会，还是……怕你自己来不及？」他哑然失笑，喃喃自语地说：「原来学长喜欢子昙不是误会，而我，原来来不及的，是厘清自己的感情……」他的脸sE如槁木Si灰。关掉镜子周围的圆灯後，他麻木地坐在只剩一盏微弱嵌灯的休息室中，陷入自己的情绪。他摘下眼镜，只是呆呆地看着镜中的自己。不知道过了多久，甚至连子昙从他身後走过，进入更衣室他都不知道。

    慢慢地，他才恢复听觉，那是子昙正在更衣室吧？除了衣料摩擦的声音以外，还有小小的cH0U咽声。

    刚刚还在计画陪她吃宵夜，可惜这个计划也要取消了。也许今晚，是他对子昙最後的温柔。他默默地收拾她的谱袋和乐器，回到椅子上闭目养神。子昙大约过了十分钟才出来，脸上表情已经平静许多。

    「暮云？我以为你已经走了。」子昙有点鼻音，惊讶暮云还在更衣室等她。

    「嗯，你东西看起来有点多，我还是帮你拿吧！」暮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，他觉得，现在脸上的微笑一定不好看。

    两人出了音乐厅，夜风阵阵吹来，空气中带点下雨前cHa0Sh的味道。暮云和子昙默默走在回nV生宿舍的路上。这段路变得寸步难行，暮云的脚步沉重到无法迈开。晚间的校园灯光昏h，一下子拉长他们的影子，一下子又缩短，不断循环着，就像他想问又问不出口的疑问：

    你……真的喜欢学长吗？你刚刚哭，是因为被感动了吗？还是因为你也喜欢他，接受他的告白呢？

    x口快要爆炸！在她身後走着，他一度张开口，却不知道从何问起，最终闭上嘴巴。

    但奇怪的是，刚刚看她的表情没有笑意，现在走路的脚步也没有雀跃。平常听完学长的音乐会，她总是叽叽喳喳地急於分享，又获得什麽心得和感想，手脚兴奋得像是要跳舞。今天的音乐会这麽JiNg彩，自己还参与其中，但她却什麽都没多说，只是反常地静静走着。

    接受告白不是应该很开心的吗？

    她到底怎麽回事？

    学长明明就安慰哭着的她了？

    她还牵着学长的手，深情地看着他说话。

    暮云心中的疑问一个接一个，却没有一个能解答的。

    快到nV生宿舍前，地面开始出现小水滴，他加快脚步送子昙回到宿舍大门，把手上的东西一袋袋交给她。两人互道：「晚安。」子昙提着大包小包，背着二胡，旋即进入nV宿大门内。

    没有其他对话，光是一句「晚安」，就用尽了暮云今晚所剩的力气。

    梅雨季开始了，今天晚上的雨，如气象预报般准时到达。

    原本一滴一滴地落下，现在却是啪哒啪哒的，一下子把暮云的头发和肩膀都淋Sh了。他暂时躲到附近的骑楼底下，看着路灯照S下一丝一丝，犹如蚕丝的雨，终於在雨声越来越大之後，整个无情地倾倒下来。

    下大雨了，正如他糟透了的心情一样。

    第二十一章．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