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十四、养父 (第1/2页)

    六十四

    江晏舟的车祸很严重，江家父母傍晚才回家，接二连三的事故让家里笼上一层阴霾，即使如此，江母在看到客厅里坐着的男生时，还是下意识地勾起唇角，柔声说：“岁岁，阿姨炖的汤还合口味吗？医生说你要忌口，这段时间不太能吃辣的。”

    江岁寒点点头，“我知道。”

    这个年纪的男生生龙活虎，恢复力也强，他住院这段时间已经养的差不多了。

    他看向江父，直白地问道：“江晏舟怎么样了？”

    “做了十个小时的手术，还没有清醒。”江父也没有避讳，只是犹豫了片刻，最后说，“情况不容乐观，说不定哪天才会清醒。”

    江岁寒了然，他没再提别的，好像这段时间的伤害已经统统忘掉。

    一家三口正对着，谁都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江父这才迟钝地发现，往日里在他们父子之间周旋，调和气氛的那个孩子不在之后，他们和江岁寒的关系生疏到算得上冷淡。

    “不提他了，岁岁，”江母挨着他坐下，仔细地打量他的神色，她神情轻松，可是红肿的眼睛还是出卖了她的疲惫与伤心，“mama明天带你出门散散心，你就……什么都不用担心了，都交给爸妈吧。”

    江父也点点头，有些话他不方便深说，却也不能不说：“你伯父他们什么都不知道，别听他们乱讲，要是我们不在时，他们来家里闹，你直接让保安把他们赶出去。”

    他的脸色阴沉，像是真的不想再顾忌这层血脉关系，从前江昀泽他们做的事，他也私下敲打过堂哥，断了他的一半收益，这夫妇俩就痛得像被刮了rou一样，不死心地找长辈来家里闹也就算了，现在更是贪得无厌，什么都不了解，竟然趁乱私自找上程家去，大着脸要充说客。

    幸好事关程家独子，他们一点口风都没打探到，否则还不知道要怎么兴风作浪。

    “至于晏舟……爸爸会给你一个交代的。”

    江岁寒没有太大反应，他安静了很久，突然问道：“你们知道陈柏松的联系方式吗？”

    再回到X市，有种物是人非的恍惚感。

    新城区日新月异，老城区却像被时代淘汰了一般，石青色的楼房拥拥挤挤地聚在一起，不算宽敞的街道边摆着已经不新鲜的蔬菜，油烟气从小窗外飘出，叫卖速食的喇叭尽职尽责地回响着，江岁寒站在一家快餐店前，打饭的老板头也不抬地说：“两荤两素十一块，三荤两素十三块，要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有什么好吃的？”他轻声问。

    满头大汗的男人僵硬了片刻，猛地抬起头看他，斯文俊秀的男生推了推眼镜，他的穿着并不华贵，身上却透着养尊处优的气质，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。

    “岁寒？”陈柏松连忙放下手里的勺子，圆润了一圈的脸上带上笑意，“你、你怎么来了？快进来坐啊。”

    “过来看看你。”江岁寒随他进饭店，铺面不大，却整理得十分干净，“需要帮你吗？”

    “帮什么帮，你坐着吧。”陈柏松擦了擦凳子，“都过饭点了，没什么生意了，你等等，我收拾一下，带你回家里坐坐。”

    江岁寒看着他忙碌的样子，记忆里刻薄颓丧的男人眼里已经没了当初的失意，不算高大的身体胖了很多，手脚利索地收拾完餐柜，走到洗手台边洗脸洗手。

    他只和江岁寒对视了那一次，一边低头抄水往脸上洗，一边说：“你吃饭了没有，我带你下馆子去？”

    “我不饿。”

    陈柏松又问：“你今年高三了吧，长高了那么多，我都快认不出来了，学习累不累？你爸妈生意还好吗？”

    他洗了很久，江岁寒盯着他已经发白的鬓角，淡淡道：“都挺好的，你也变了很多，我才差点没认出来。”

    男人慢吞吞地拧起毛巾擦脸，这才转过脸看他，也许是胖了的原因，笑容居然还有一丝憨厚，“人到三十，难免发福，我发福已经很晚了。”

    江岁寒也跟着他笑，陈柏松这才注意到他两手空空，“怎么没带行李来？不住两天再走吗？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算啦，正好快过年了，带来带去的也麻烦。”他走过来拍拍江岁寒的肩，笑道，“走吧，回家坐着去，这儿都是油烟味，那边在施工，吵得很。”

    他带着江岁寒去了一个半旧不新的小区，很安静，环境也很素雅。

    江岁寒跟他走到某扇门前，陈柏松打开门，入目便是一张高挂的全家福，照片里的女人靠在陈柏松身边，十分温柔地笑着。

    他微微愣了一下，就看到一团小小的身影哒哒哒冲出来，一下扑到男人腿上，抱住他的腿蹭道：“拔拔！”

    陈柏松乐呵呵地蹲下将小家伙拎起来抱住，“乖铃铃。“

    小丫头扎着双马尾，穿了身喜庆的红色呢子裙，圆溜溜的眼睛这才注意到门边的客人，陈柏松连忙介绍道：“这是你岁寒哥哥，好不好看？”

    江岁寒一时觉得进退两难，他并不知道陈柏松已经结婚，甚至还拥有了自己的孩子。

    陈铃一脸害羞地趴在爸爸肩上，只敢小心地用眼睛打量他。

    “小颜狗，”陈柏松一手抱着她，一手拉住站在门口的江岁寒，“你不知道，她打小就喜欢看电视上的帅哥美女，快进来呀，杵在那干嘛，外面冷。”

    他把江岁寒拉进屋，又对着里面喊了声：“老婆。”

    闻声出来的女人拉了拉衣角，有些埋怨地瞪了他一眼，上前对着江岁寒道：“快进来坐，快进来坐，你……他都没跟我说你来了，什么都没准备，阿姨一会儿去给你准备客房。”

    “这是岁寒，我跟你提过的，”陈柏松被埋怨也不恼，乐呵呵地给两人介绍，“这是你徐姨，在家不用客气啊，来来来，先坐。”

    这是江岁寒未曾设想过的画面，那个好吃懒做的陈柏松不止有了事业，娇妻幼女，美满幸福。

    徐姨拆了新床单问他喜欢什么颜色，陈柏松在一旁帮忙，说男孩子不用粉色的，但是找来找去，家里的床单都是女性偏爱的色系，陈铃乖巧地坐在沙发上上，伸出胖胖的手指，偷偷揪住他的衣角。

    小姑娘摊开手心，奶声奶气地问他：“哥哥，你吃糖糖吗？”

    江岁寒低头看着她掌心里的奶糖，又对上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睛，陈铃看不懂他的眼神，微微瑟缩了一下，以为他是嫌弃自己的糖果，有些羞怯地收回手，江岁寒却摸了摸她的脑袋，温声说：“你自己留着吃吧，哥哥不爱吃糖。”

    陈铃乖巧地点头，小孩子不会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