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如归去（左云弟弟的火葬场先烧起来了一点） (第2/2页)

拿捏。

    左云在长街上见到左恒的那一刻，心几乎都快从肋骨中蹦出来。

    无穷无尽的酸楚和苦涩缠着他的心脏，他带着左恒一路回到隐蔽的据点，那股酸涩不但没有褪去，反而愈加浓烈。

    他后悔了……

    他后悔自己露出獠牙，后悔让萧家两人趁虚而入，后悔自己的犹豫不定，在典狱的那一个月，他已被仇恨和爱搅晕了头，把两人之间的关系撕的支离破碎。

    萧鸿之不喜欢左恒反抗，左恒毕竟武功不低，压制起来也麻烦，吃了药，身体还敏感些，所以开始的时候总是给左恒喂药。

    左恒不肯吃。左云就逼着左恒张嘴，让他咽下去。

    “阿云，别逼我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是你哥哥……我是你哥哥……”

    左恒大约没想过他会那么狠，他企图摆正两个人的关系，用一些重复的话让左云回忆起曾经的点滴，毕竟他对待左云，几乎和对待萧翎一样，费尽心血。

    回忆到过去，左云本来就白的脸上唯一的血色也褪去了，他思绪纷乱，关上窗户的缝，把雪花挡在外面。

    他走到床前，又觉得自己一身血腥和雪意，不肯再上前。

    在炭炉旁坐了好一会儿，左云把外衫脱掉，换了一件，老鸨敲了敲门：“公子，药好了。”

    他去开门，老鸨把托盘递到他手中，垂着头：“主子，人病重了喝不进去什么东西，您把这人参须放在他舌头底下，可保心脉，等人清醒点再喂也不迟。”

    左云颔首，老鸨也行了行礼，重新退下。

    老鸨说的对，左恒已经病到药都咽不进去的地步，左云连着喂了两勺都无法吞咽，他只得用人参须吊着，自己靠着床榻，把药煨好。

    一直守到快要天明，左恒清醒了一些，左云急忙又把药端来，一点一点喂下去一碗，可不多时，又被左恒混着血咳出来大半。

    左云便又去端一碗新的，灌着左恒喝下去。

    如此反反复复，左恒的身体总算是有了一点人气，只不过还是没醒，左云在一旁守了将近两天，第二天黄昏时，暗卫过来敲开房门，通报道：

    “禁卫军已经在逐家搜查，城门还是在封闭，出入都需要盘查，禁军已经快要搜到花柳巷了。”

    “萧翎呢？”左云问：“还活着吧。”

    “活着，但探子说伤的比较重，您那一箭再偏三寸，可能就无力回天了。”影卫应答：“重华宫中的几个侍卫看管不利，当场处死。悬赏王爷的赏银也提到了千两黄金，还有不少官员蠢蠢欲动，出了私兵暗中搜寻，想要邀功。”

    左云不在乎这些虾兵蟹将，他少年一样眉眼染上了点阴郁：“那是看在哥哥的面子上留萧翎一命……他反倒得寸进尺，不过这阵子，萧翎也只能躺在床上，翻不出什么风浪。”

    “按照计划行事，若藏不住，就把来搜查的人杀了，再换地方。”左云道：“等哥哥醒了，立刻出城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————

    “朝廷搜查钦犯！所有人都不准出去！”

    黑甲禁军一窝蜂的重进了妓院，亮出明晃晃的刀刃，黄昏时分，这里正热闹，姑娘都被一行人肃杀的冷意吓破了胆，不少客人倒听说过皇城最近的大事，老老实实搂着姑娘躲到角落接受盘问。

    一队人在大厅拿着海捕文书挨个辨认，还往后厨地窖等隐秘处翻找，另一队人马上了二楼，踹开房间搜查柜子和床，凡是能藏人的地方都仔仔细细寻觅，一点也不放过。

    左云听着外面的翻找声渐近，他脱下外衣，散下自己的头发，钻进了床榻上。

    他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，禁卫军踹开门的那一刹那，他带着怀里的左恒飞快缩到床角，随之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，乍一听，甚至分不清男女，只能感觉屋里的人被吓坏了。

    “闭嘴！”

    禁卫军一进来便用刀柄砸了一下门，左云把左恒的脸扣在自己肩膀处，一只手扶着左恒的手搭在他胸前，瞪着眼睛，学足了世家子弟的骄纵：“大胆……你们，你们干什么！”

    “朝廷搜查重要钦犯！”领头的那个目光随着手下的翻找游移：“别动，否则拿你是问。”

    左云脸好似被气红了，又被眼前高大的禁军吓到了般，只恨恨盯着他们。

    禁卫在房间里搜了一圈，床底下衣柜被翻的乱七八糟也没成果，那个首领踱步到床前，毫不避讳的上下打量着左云和他抱着的左恒。

    “你怀里的人，转过身来。”

    “你——！”左云脸一下子涨红了：“你别太不要脸，什么都要看……有辱……有辱斯文！”

    左云的脸太有欺骗性，任谁看了，都觉得他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废物公子，色厉内荏的模样，应该是刚出来玩儿，害怕被家里人知道。他刚刚好像还没完事儿，只披了一个外衫。

    被他抱着的女子也衣衫不整，头上的发髻散乱，缩在他怀里害怕的不敢露面，露出了半个肩膀，似乎还在细细发抖。

    那女子从脖子上到肩膀处还印着情爱痕迹，原本应该拴在后颈的肚兜红绳也是解开的，要不是有左云扶着，可能什么都要被他们看光。

    禁卫首领见状，又在左云脸上转了一圈，才冷哼道：“走！”

    一行人匆匆而来，把妓院搅的一团乱，放了一番狠话后又离开，左云等人都走完，老鸨给他发了暗号，才把左恒从怀里放下来。

    他眼色暗沉，给左恒解了发髻，把头发顺好，又把他衣服脱了，换成新的里衣。

    左恒身上的印记深深浅浅，越是敏感处越见不到一块好皮rou。左云咬着后牙，用温水在那些碍眼的痕迹上擦拭了一遍，做完这些，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到美人塌上去休息，而是又上了床榻，躺在左恒旁边。

    喝了两天药，左恒身上暖和了许多，也没有再咳血，左云搂着他的腰，鼻尖缠绕的腥苦药味和对方的体温让他稍微安定了些。

    “哥哥，我不想做文临侯府的世子了。”

    他的声音在左恒耳边低旋，长时间的沉寂后，他又说：“我也不想再管以前的事了。”

    这句话仿佛让他如释重负，在黑暗中，他终于又试着露出了以前那样纯良的笑容，但不过片刻，又消逝不见。

    “哥哥，你什么时候才醒？”青年又想起了什么，带着浓重的懊悔悲戚：“只要你好好的……什么都好。”